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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金庸大法”已然练成(2)

猫腻:我上个月还在看《庆余年》,重看就觉得有几段写得真不错。比如,大东山之后叛军围城打皇宫那段。我没有写过铁血的东西,最后发现不仅实现了最初的目标,而且还要高一些,就觉得很高兴。

真正让我特别high的,是陈萍萍从达州回京城进了御书房,和皇帝闹翻了那两章,指着皇帝鼻子吼的时候,我觉得写得特别好。回过头来看,比印象中好得多。因为当时虽然写得很认真,但马上就要展开范闲回来救他的情节,精神非常紧张,来不及细看。后来写范闲一路杀回来——这是我写过的节奏最快的东西,空间转换最快,一路杀回来,雨中上法场、把陈萍萍一抱——这一抱,我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了。

邵燕君:紧张了多少天啊?

猫腻:这个情节很早就想好了。直到还有二十多天写到这段的时候,开始紧张。我知道我想了一个很牛的情节,但担心自己实现不了,有落差,就很紧张。包括写《庆余年》《将夜》《择天记》的时候,每次写到这种情节,更新就不自主地变慢了,不敢写了。要到那个情节了,怕得要死要活的,不自信。

锐利感会在修改中消耗殆尽

邵燕君:其实传统作家,包括我们自己写论文也是这样,知道要碰到核了,也紧张,但毕竟不是更文,没有时间的紧迫感。我想知道你们的节奏是什么,比如,从陈萍萍和皇帝对峙到范闲劫法场,你更文更了多久?

猫腻:几天吧。每天现写,写到一口气吐出来,就扔下。

邵燕君:那时候每天写6000字?

猫腻:可能不止,写到不能再写,就停。

邵燕君:没有机会修?

猫腻:不修。《将夜》我修过,《择天记》我修过,《庆余年》全靠一口气撑下去,不修。我知道一修就完蛋。我连错字儿都不改,担心一修就错。回头看会修补情节,让它变得更缜密,可第一感觉就没有了,一往直前的锐利感会在修改中消耗殆尽。这种情况我们都遇到过,可以等写完了再修嘛,金庸当年就这么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急迫地想让读者大大们看到,特别得意。

陈萍萍:国士无双

邵燕君:刚才说的是情节,现在说说人物。最挂念《庆余年》中的哪个人物?

猫腻:陈萍萍。这个人的性格、选择都是我特别认可的。我觉得他是国士,国士无双——针对叶轻眉一个人的国士。监督皇权这件事,除了他和叶轻眉谁也不知道。他一条老狗扮演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獠牙一露出来,就是干。他知道自己死了活了都不是皇帝的对手,在御书房里和皇帝吵架的时候还想把范闲撇开,想自己死了,范闲还能活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真的有江湖的英雄豪气。我们经常写这种人,明知道干不过你,但就是要再干一下。这也是我为什么觉得周星驰的《功夫》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功夫》把我们对武侠的幻想统统实现了一遍,不管是画面,还是打斗,包括低阶打斗、中阶打斗、高阶打斗,完美地呈现出来。武侠精神也存在。周星驰的脑袋被“砰”地打倒在地上,但他一定要拿着小木棒再敲对方脑袋一下。《功夫》我看了七八遍,每次看到这里都热血澎湃,抓着我老婆说:“你看,死了活了我也要敲你一下。”

邵燕君:这就是你作品中最核心的精神。这是什么精神?

猫腻:不知道该怎么总结。反正死了活了我就要打你一下。

邵燕君:但很少有人有这个劲儿。

猫腻:你看周星驰就没有忘记。

邵燕君:但这不是人的本能,《将夜》里长安百姓也召唤出这个劲儿,那应该是个大写的人吧。你觉得大唐的国民就是这样吗?

猫腻:幻想中的国民。童话嘛。唐国纯粹是我想象的、美好的国度。我觉得这样的国家很牛,也有集体主义,也有民族主义,个人的东西也一直都在。从国家到个人,大的尊严也有,个人的尊严也有。

叶轻眉:携带着文明光辉的现代人

邵燕君:你觉得陈萍萍的行动动力是什么?

猫腻:别人分析过,我不一定认同。第一是知遇。叶轻眉是现代人,她是唯一不嫌弃太监的人。别的公公也说:“小范大人,是唯一给我塞钱的时候笑得很真的人。”这是两个现代人,观念不一样,阶层观念会淡一些。陈萍萍对皇帝说,小姐把我当平等的朋友,不是臣属,不是下人,不是仆役,更不是狗,是平等的伙伴。这个对陈萍萍是很重要的事。再一个就是,有人说陈萍萍对叶轻眉有若隐若现的情愫。我不认同,我认为就是第一层。陈萍萍就是正儿八经的“卖与帝王家”的士大夫,有点像春秋时代的那种人。

邵燕君:春秋人格。

猫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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