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盼资讯网移动版

皮盼资讯网 > 潮流时尚 >

主体还是工具——人工智能与文学艺术(2)

  显而易见,人工智能不可能享有人类历史。这决定了人工智能作为工具的附属地位——人工智能的种种功能以模仿为内在界限,人类是它们模仿的终极偶像。人工智能承认美是人类之间彼此交流的内容,它的任务仅仅是逼真地仿造:人工智能提供的文学文本保留地隐含着作者证明了人类的主体地位。论证人工智能工具性质的时候,我曾经提到一个有趣的例证:人工智能具有极为强大的记忆功能,但是它不会回忆。“此情可待成追忆。”回忆是文学的惯用题材,无论是朱自清《背影》这种短章,还是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这样的巨著。人工智能无嗔无喜,它不可能在哪一个愁绪袭人的下午,突然回忆起程序员如何写下一条关键的指令,没有哪一种动人的情景交融可以成为触动的机缘。换言之,人工智能无法独立地产生相似于人类的文学艺术。

  阿尔法狗的围棋对局显示出完美的攻防计算,但是,这一切仅仅执行一个简单的指令:赢棋。阿尔法狗对于超出棋局胜负的各种情节表现出惊人的无知,不论是李世石的心高气傲、柯洁的绝望哭泣还是它的获胜赢得的奖金捐给了哪些机构。高超的记忆、计算、分析、综合、研判,掩盖了这个特征:人工智能是一个贫乏的主体。

  从事文学艺术时,人工智能无法提出自己的美学思想,它只能追随人类的美学标准,而且从未改变被动者的角色。无法想象人工智能显现出独立的美学主张,例如褒扬李白贬抑杜甫,或者主动卷入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争论。这些故事源于人类历史,人工智能只能站在一边充当袖手旁观的角色。

  人工智能提供了优雅的诗作或者令人惊叹的绘画,然而,这是献给人类的礼物——它自身丝毫不需要这些美学的慰藉。作为工具,人工智能竭力完成任务,同时无法意识到任务的完成对于自身的意义。人工智能并未形成“类”的本质,更不存在独一无二的“自我”,因此,这种问题形同虚设。

  然而,这种状况必须附加一个特殊的时间状语:“目前为止”。事实上,许多人文知识分子乃至科学家担心的恰恰是,情况可能发生变化:如果人工智能开始汇聚为一个“类”的共同体,并且产生自主的欲望,如果人工智能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巨大的危险可能迅速临近。这并非无端的臆测。相似的事情已经在人类身上发生过一次了:人类的“自我意识”显然形成于进化的中途,尽管突变的机制还没有得到清晰的描述。

  另一些议题围绕于“后人类”的概念周围。生物医学技术与人工智能的结合已经展示了这种前景:一些以人类为范本的人造生物指日可待。这种人造生物需要什么,憎恶什么?那个时候,人工智能或者“后人类”的美学标准可能迅速诞生。但是,文学艺术的角逐或许不再那么重要。人类即将面临的严重问题是:如果它们成为人类的对手,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既然这个对手的各种能力可以碾压人类。

  当然,这些争论远远超出了文学艺术范畴,但是,文学艺术正在给予充分的展现——许多科幻电影正在从不同的视角探索这个主题。没有理由简单地将影片之中的忧患情绪视为神经质的杞人忧天,这些作品更像是科学主义强势崛起诱发的一系列文化症候。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