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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创作的重要主题

  80年前爆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惨痛的一场浩劫。通过文学书写那段浸透鲜血与战火的历史,用理性反思战争,被众多作家视为己任。

  彼时,太平洋与印度洋浩瀚的海水未能阻止战争的火焰燃烧至澳大利亚;今天,这些为记录战争、呼唤和平而发出的文学声音,正在那里汇聚成一股力量。从载誉世界的《辛德勒名单》原著作者托马斯·基尼利,到曾荣膺布克奖、小说《深入北方的小路》的作者理查德·弗兰纳根,再到澳大利亚现任童书大使、安徒生奖获得者莫里斯·葛雷兹曼,均经由文学创作直面战争,开掘人性。在连续三年举行的澳大利亚文学周上,我曾与他们分别对谈。与前两位作家相同,铭记战争教训、永不重蹈覆辙也是葛雷兹曼渴望通过作品传递给读者的心声。

  时隔30年,66岁的葛雷兹曼依然清楚记得第一次涌现《往事》创作念头时的情景。那天,他在书店中与一本叫做《孩子王》的传记相遇。它记录了波兰作家、儿童教育家雅努什·科扎克的人生历程。葛雷兹曼说,这是一本“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展现人性至善至美的书”。科扎克毕生致力于儿童教育,在二战期间,他开设孤儿院,照顾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犹太儿童。1942年8月,他带领孩子们前往乌姆斯纳车站,从那里,他们将被押往死亡集中营。在查看身份证明时,一名纳粹军官认出了科扎克,他说,我的孩子很喜欢你的书,我不能把他最喜爱的作家送往集中营去死,你走吧。

  然而,科扎克知道,孩子们视他如父,会追着他一起走,会命丧纳粹枪口。他也知道自己已无法拯救他们,却依然留下来,用生命换取孩子们人生最后时刻里的些微温暖和快乐。葛雷兹曼说:“当我读到这几页时,我想,我也要写一本展示人性伟大如斯的书。”随后15年里,最初的创作冲动逐渐眉目清晰,他愈发意识到自己要写的书,是关于友谊,关于人性。

  这就是《往事》系列小说。透过一个热爱读书、渴望和平的犹太孤儿菲力克斯的视角,葛雷兹曼真实再现了犹太人,尤其是犹太儿童在大屠杀期间的惨痛历史。从2006年首部《往事》出版至今,菲力克斯在战火纷飞中坚守爱与友谊的故事已贯穿6部小说,第七部最终曲也在写作之中。

  以二战为历史背景,《往事》系列无法回避死亡,回避在战争中真实发生的种种暴行。当6岁女孩塞尔达、菲力克斯最好的朋友在他生日当天被纳粹屠杀时,死亡带来的悲痛令人不禁落泪。我问葛雷兹曼,在一部以青少年为主要读者的作品中如此严肃地描述战争与死亡似乎并不常见,孩子们能够接受并理解吗?

  “当然可以”,他毫不迟疑。身为创作过几十部儿童文学的作家,葛雷兹曼每年都与上千名儿童读者见面,家长和老师们也常与他分享阅读经历。有一位老师曾说,自己最初也认为《往事》对八九岁的学生来说有些残酷。但当她与学生们一起阅读,一起伴随菲力克斯跌宕起伏的经历落泪,孩子们展现出的理解能力与共情能力是她在课堂教学中从未见过的。“也曾有孩子向我抱怨塞尔达为什么要死”,葛雷兹曼说:“我写到这里时,也流下了眼泪。但塞尔达的死是为了纪念在二战中真实死去的孩子们,两个主人公不能都活下来,百分之百的生存概率与历史不符,我们要尊重历史。当我把原因告诉小读者,他们都能够理解。”

  葛雷兹曼说,成年人总是假设孩子感情脆弱、思维幼稚、理解力有限,这其实都是偏见。得益于蓬勃发展的信息技术和日益便利的交通出行,今天的孩子比以往掌握更多知识,也更加渴望了解世界。阅读可以打开一扇扇门,让他们看见真实的世界,了解活着也要面对死亡和失去。但友谊和爱,这些人类最宝贵的品质犹如黑夜中的明灯,终将引领他们走向未来。在他的书中,孩子们与菲力克斯共同经历艰难困苦,逐渐长大,学会帮助他人,“这才是成长的历程”。

  与历史相似,每个故事都在时间中行进,拥有过去,指向未来。以二战为背景,葛雷兹曼通过文学虚构的方式记述并重现了真实历史中的几个特殊时刻。《往事》(Once)、《此景》(Now)、《彼时》(Then)、《余声》(After)是这部系列小说前4部的名字,都与时间有关。我问葛雷兹曼为什么对时间如此着迷?他回答道,很多年前,他与孩子们聊天,当问及一两个世纪前的历史是怎样时,孩子们或答那时还没有电,或答那时已没有恐龙,却无法做出具体描述。

  因此,在写作《往事》时,他刻意在前几章用英语过去时展开叙述,此后便将故事置于现在时态直至结束。由此,文学作品成为读者进入历史的桥梁,那些重建历史图景的细节则令读者在具体的历史情境中与主人公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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