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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口上的“网红直播村”(2)

  下午3点到5点是全村最混乱的时间,为了赶着发货,货车、三轮车、小轿车把不宽裕的村道塞得满满当当。一位快递从业者说,每天从北下朱发出的快递单件都以万计算。

  然而,繁荣的背后却有苦衷。

  “这里的人其实很可怜,都靠薄利多销挣钱。”杭州商人俞寒冰感慨,北下朱的商户大多没有工厂,而是作为厂家和销售端之间的中间商赚取差价。商户间竞争激烈,供货价被压得极低。

  “一件货我们一般只赚5毛到1元,顶多5元。”他指指桌上一条裤子,进价30.5元,他以31.5元为某主播供货,而主播售出价可达七八十元。

  商户们当然也想当主播。实际上,直播间是每家店铺的标配甚至核心功能区,比如卖海宁皮草的老板王猎豹,为省房租只租半间店面,每天中午架起十几台手机吆喝两小时,能卖几百条。

  “老铁们眼见为实啊!真皮!随便划!划不破!没半点毛病!一条也包邮!”这个中年人一边嘶吼一边拿螺丝刀对着手里的裤子乱捅,几个小助理在旁边静静看着。

  当被问到是不是也会直播,其中一个年轻人笑答:“肯定啊,你不会直播还怎么玩儿?”

  去年底到今年上半年,全村几乎人人直播。但下半年,热情明显消退。“没有粉丝,再怎么在直播间喊也没用,到头来还是只能给网红供货!”村主任金景喜说。

  “反抗不了,只得尝试适应”

  “没办法,这是现在最火的销售渠道。当你反抗不了,只得尝试适应。”给60多个主播供货的河南商人刘启龙用“爱恨交加”形容对直播带货的感情。

  流量为王的时代,他们必须接受新的游戏规则:如果找粉丝几十万或几百万的主播,须先给对方打赏几千到几万元,对方收取销售额的20%左右作为佣金;如果找粉丝几千万的头部主播,除了佣金分成,第一步得先交几十万元“坑位费”排上队,只有产品被选中,对方才会帮你卖几分钟。

  还有更刺激的玩法——“连麦”,让小主播给大主播花钱刷“礼物”,挤进打赏排行榜前三,对方才会接听视频通话,共享粉丝以增加销量。这笔投资常常也是商户承担,没有上限,刷几十万元很常见。

  在刘启龙看来,供货商和主播之间的关系好比清宫剧的皇上和妃子,“我们是‘被翻牌者’。”

  需要强调,不管商户投入多少,主播都不保证销量。备货、发货和售后也大多由商户负责。

  一些有实力的商户决定自谋出路。前不久,俞寒冰在店铺外贴出了招聘启事:招直播员2名,要求高中以上文化,18-28岁女性,语言沟通能力强,工资5000+。

  还有条很重要的要求,他没有明写——“有一定颜值。”他认为,直播员跟普通销售员还不太一样。

  他打算先招50个人试用,筛选培养25个,再重点打造1到3个,旨在“打造代表北下朱头部的主播团队”。但他身为供应链行家,目前困惑是到底怎么“打造”,于是拉来杭州的网红孵化团队给员工授课。

  “网红‘野生’的最好,你弄个大棚养殖,培养出来都是温房里的花朵!”有人并不看好传统签约模式。

  替代模式是开辟直播基地——租一个仓库或卖场,招主播入驻。合作方式也简单,基地将每件商品的出厂价标好,至于以多少价钱卖给消费者,全看主播自己权衡。

  “就是给他们提供平台,但不会签协议。”江西鞋商上官街华相信,这种平台在义乌会越来越多。

  前不久,他在距离北下朱6公里的地方租下5000平方米场地,对外称“全义乌第一大的直播基地”。考虑到主播大都夜间工作,他派人24小时在基地值班,还为主播提供免费接送和饭菜。

  “我经常跟这些草根在一起,也想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上官说,“有些小白主播很好笑,问我就住你这里好不?”这让他哭笑不得,开始考虑要不要继续租更多空房。

  这笔不菲投资让合伙人陈冰忧心忡忡。他抱怨,基地吸引来的主播就像游牧民族般行踪不定,有时零星几个,有时来一个团,大多是刚起步。

  “动不动来个主播说,我要秒个20万的榜,你们有没有大货?我说你先秒个小的再说吧!”他苦笑。

  不过陈冰也自我安慰:“我们现在不朝这条路上走,也无路可走了。”

  “怕来得快、去得快”

  按照商户们自起炉灶、培养主播的思路,北下朱有限又昂贵的店面显然无法容纳他们的野心。

  不仅如此,村子各项硬件设施都追不上产业发展速度,尽管村干部每天脚不沾地,抓紧修建新的车站、幼儿园、停车场……最重要的任务是挨家挨户做工作,劝村民不要再擅自涨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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