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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杨光海:中国民族志电影先行者(3)

  1977年,从文化部五七干校回到北京的杨光海,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电影组,他得以重操旧业。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少数民族的纪录片已不被关注,民族学尚在复苏之中。杨光海孤独前行,自己买了摄像机,坚持拍片。直至退休,他共拍摄人类学纪录片40余部。

  1981年,因杨光海拍摄的影片引起争议,他所在电影组撤销,电影器材、工作样片“胡乱入库”。杨光海痛苦愤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成了闲人的杨光海,开始把所有精力投入到民族纪录片文献资料的整理上。

  由于民族纪录片的摄制参与部门甚多,相关的拍摄提纲、分镜头剧本、解说词等,没有专门的机构集中保管,散落各地,有的甚至已经丢失。

  杨光海给当年参与拍摄的人写了30多封信,他们纷纷给杨光海寄来收藏多年的文件、文本、信件等。对一些只字未存的影片,杨光海听着影片的录音,一句一句抄录解说词。书稿送到印刷厂,有的印刷字迹不清,他又花了3个月时间抄写成手稿,再拿去付印。

  在领导和同仁的支持下,《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影片剧本选编》《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电影资料汇编》两本著作,终于作为内部资料在1983年以铅印本问世,成为研究中国早期民族志电影的基本资料。

  做这件很吃力而且没有任何报酬的工作,杨光海在给朋友的信中说:“我自觉自愿干的。我年纪大了,应尽快把资料整理出来,留给后代研究。”

  他还有个心思,编书的时候,“添加参与者的名字”。按照当年影片拍摄时的规矩,每部完成的片子都没有职员表,只写xx调查组的名称。这一愿望在2015年实现,《中国民族社会科学纪录片文本汇编》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加入了杨光海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的参与者的名字。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研究员鲍江记得,杨光海最爱说的一个词是:通力合作。在杨光海看来,这个以国家力量主导的拍摄活动,强调的是“合作”:与学者的合作、与当地干部的合作、与兄弟民族的合作。

  他们认为,没有杨光海的坚持,中国影视人类学的命运必然有所不同。

  学术界的抢救行动

  研究中,郭净意外发现,1982年,杨光海在《民族学研究》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提出,将“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影片”的名称,改为“民族志电影”。

  “这是中国学者第一次公开提出‘民族志影片’的概念。”郭净认为,它表明杨光海等少数学者,已经觉察到中国民族志电影发生了转折:国家机构不再成为这类影片制作的主导者,学者和学术群体将成为学科发展的推动力量。

  进入2000年以来,一批学者意识到,中国早期民族志电影先行者正在老去,撰写口述史、留住他们的影像、整理他们手中的资料,刻不容缓。

  2008年岁末到2009年初,鲍江用DV录像的方式,对杨光海进行了访谈,并出版《你我田野——倾听电影人类学在中国的开创》。

  2011年,郭净组织了一个小团队,访谈了9位中国民族志电影先行者,并出版《中国民族志电影先行者口述史》。他们是:杨光海、徐志远、谭碧波、杨毓骧、蔡家麒、曹成章、刀永明、刀述仁、杨俊雄。

  2009年,云南大学人类学教授尹绍亭主编的“田野中国丛书”,收录了杨光海的专著《民族影志田野集录》;2014年,云南人民出版社资深出版人尹杰为杨光海编辑出版了《镜头中的民族记忆》《中国民族社会历史科学纪录片文本汇编》。

  20世纪90年代,云南大学东亚影视人类学研究所副所长、教授谭乐水,带着他的父亲谭碧波等早期参与过民纪片拍摄的老人,重访过去的民族村寨。在跨越半个世纪的影像对话中,记录民族社会的变迁。这些片子拍了近20年,谭碧波等老人已经去世。这部《60年后的重访——中国影视人类学的起点》即将出版。

  2015年8月,朱靖江策展的杨光海民族志影像展,在大理摄影博物馆开展,这是84岁高龄的杨光海生前最后一次重返故乡大理。他向博物馆捐赠了近500张照片,3部纪录片的拷贝。博物馆馆长赵渝说,“苍山洱海将永远铭记他的光影人生”。

  也是在这一年的4月,北京国际电影节首届中国民族志纪录片学术展组委会,向杨光海颁发了“终身成就奖”。

  颁奖词写道:“杨光海先生的系列作品是中国现代民族志影像实践的起点,并奠定该领域的严谨性与高度。此后,对于民族志影像创作的坚持,使他成为该领域不可替代的标志性人物。”

  身着一件陈旧卡其色外套的杨光海,在星光耀眼的颁奖台上说:“这一辈子值了。”(中国青年报·中国青年网记者 张文凌)

(责编:宋心蕊、赵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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