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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2019:新热闹与老问题(3)

  与开心麻花、孟京辉戏剧工作室、鼓楼西剧场以往以量取胜的小制作不同,近年来演出市场上出现了“央华戏剧·保利剧院(管理有限公司)联合体”、北京驱动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和乌镇戏剧节这种类似于西方的大型娱乐企业和文化、旅游中心的展示平台,他们以名剧、名导、明星为号召,采用大投入、大制作、大回报的运作方式,为观众引进或制作一批精美的节目。鼓楼西剧场继去年投资《一句顶一万句》在全国巡演,今年又将《枕头人》做成大剧场版演出;光纬戏剧有限公司制作了中文版《安魂曲》;孟京辉戏剧工作室也排演《茶馆》厕身这一领地。可以预料,今后将会有更多的文化公司插足这一市场。无疑,这类大型娱乐企业的出现,正在改变整个演出市场的格局。

  可以说,如何为自己定位,如何贴近观众、回馈观众,将是新时期戏剧能否蓬勃发展的关键。

  批评的勇气与责任担当

  2018年底,孟京辉版《茶馆》作为第六届乌镇戏剧节的开幕大戏,在乌镇大剧院隆重上演。今年,该剧在参加了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和圣彼得堡第29届波罗的海之家国际戏剧艺术节之后,回到北京与观众见面。本来,孟氏版《茶馆》无论在乌镇还是在阿维尼翁,都引起戏剧界、评论界的争议与激辩。不料在北京,这种激烈的公开争议扩展至观众层面,并引发了部分观众现场呵斥与要求退票,成为2019年,甚至是21世纪第二个十年颇堪回味的社会文化事件。

  有人批评孟京辉将《茶馆》弄得“面目全非”“已经不是老舍的《茶馆》”(见《文艺报》2018年11月12日第4版)。孟京辉则信心满满地说,“如果老舍先生还能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个作品),我觉得他真的会默默高兴的”(见《新京报》2019年11月19日“文娱新闻版”)。在我看来,这一版《茶馆》,有些松散、杂乱,演员“即兴”部分有些旁行斜出、脉散丝分,但总体来说,孟京辉排得十分用心,也非常有创造性。他的确挪用了不少自己以往用过的技法,如他在为香港沙田话剧团导演莎剧《第十二夜》(1996年)时,上半场便是将原作掐头去尾压缩成七八分钟的报告剧,由全体演员快速地复诵一遍,然后中场休息,接下来的下半场才是孟京辉自由发挥的好戏;在这一版《茶馆》中,则是近20位演员大声嘶吼,含混不清地将《茶馆》第一幕的台词溜了一遍。又如在《我爱×××》(1995年)中,八位演员或单独、或交叠、或齐声,一贯到底地喊出“我爱×××”的句子;在这一版《茶馆》中,则是一群演员挤成一堆不断地高喊“向×××致敬”的口号……但这一切,均被创造性地再造,被纳入一个统一的构思,呈现一个视众生如蝼蚁的疯狂、杂乱、无序的世界。

  舞台被一个硕大的机械装置所占据。你说是转轮也好,说是巨型的盾构机也罢,或说它是别的什么也无关紧要。与旧帝京时代那个动荡、衰败却也和顺安适的老旧茶馆不同,孟京辉和舞美设计师张武所共同呈现的舞台景观,是一个现代/后现代的机械/影像世界。在这里,汉堡包代替烂肉面,手枪代替(上吊用的)裤腰带,RAP代替快板书,机械装置驱动的轰响代替鸽哨和此起彼伏的街声……这个世界同样有许许多多故事:康顺子嫁作太监妻的凄苦的身世,小丁宝对浪漫爱情的渴望,常四爷与松二爷对世道变迁的慨叹……然而在这个巨轮转动的世界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些破碎的故事或故事的碎片。在巨轮转动、纸片纷飞中,不是他们给时代送葬,而是时代将他们埋葬。

  对于这些,你完全可以作出不同的阐释,可以认为非常深刻或非常不深刻,但你必须说出美学、戏剧学上的理据。在今天这个将戏剧评论当作营销广告或人情投资的消费时代,各种各样随感、随意、随性的评论,流窜在网络、微博、微信等自媒体洪流中,喧嚣竞起,准的无依,不畏因言树敌、因言获罪、敢于说真话的批评是需要勇气的。“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文心雕龙·知音》)是批评家应有的素养与责任担当。

  世代交替 生力未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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